胤修文已經模糊了時間的概念，當他再一次睜開眼時，方其朗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邊了，對方修長的手指正把玩著人工結的控制器，難怪自己的身體仍未能真正地放松下來。

胤修文依稀記得自己中途好像被灌了一次酒，然後暴戾的方其朗又將自己的嘴封了起來，繼續進行那場仿佛沒有盡頭的玩弄與羞辱。

“你總算醒了。”穿上西服打上領帶的方其朗又從外表上恢覆了那副高貴矜持的模樣，他伸出手緩緩撫摸著胤修文微微鼓起的下腹，那裏早已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只能稱讚方議員是一位對伴侶無比溫柔深情的alpha。

“唔……”胤修文疲憊地嗚咽了一聲，他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被解開，幾乎令他窒息的肌肉膠布也終於從唇上被撕了下來，可他現在連一絲說話與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簡單地幫你擦拭了一下身體，你的手腳現在應該很麻木吧，不過休息一下就會恢覆的，別太擔心。”方其朗瞥了眼胤修文輕輕抽動的手指，對方的手腕上有著幾道深深的勒痕，這種情況本可以避免的，可是誰叫胤修文一有力氣就不斷掙紮呢。

“你要吃點什麽嗎？我去給你做。”方其朗站起了身，他雙手自然地抄在褲兜裏，依舊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貴族紳士。

胤修文神色恍然地張了張嘴，Omega一次接受了大量的alpha信息素之後就會造成這樣過於滿足而陷入怔忡的狀態，有時候，他們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天都會有些神志迷惘。

“修文，你在說什麽？”方其朗看著神色憔悴的胤修文，耐心地俯下了身，他聽到一陣暧昧的蜂鳴聲，面不改色，人工結的真正作用從來都不是為了撫慰Omega的身體，而是為了替alpha守護住他們伴侶的貞操。

“把人工結從我腔體裏拿出去……”胤修文的聲音很微弱，方其朗利用Omega對alpha天生的依賴，一步步將自己逼得瀕臨崩潰，也將自己僅剩的尊嚴逼得丟盔卸甲。

“你不是喜歡那個小東西嗎？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都可以用它來陪伴你，這難道不好嗎？”方其朗的回答有些生硬，或者說是強硬，他不想再提起那件讓自己一想起來就發狂的事情，哪怕他猜到對方這麽做或許是有什麽苦衷，更甚至與自己缺少對他的標記有關，可是不管是什麽苦衷和理由，都無法抵消掉那對自己來說殘忍而痛苦的事實。但是當方其朗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可能是導致胤修文出軌事實的原因之一時，他不得不接受這份痛苦，可他仍無法輕易原諒自己的伴侶，更無法再輕易克制自己那瘋狂的占有欲與控制欲。

在胤修文開口之前，方其朗又說道：“修文，我知道我給你帶去了很多痛苦，我也一直在反省這一點。以後，我會改變與你相處的方式，會讓你覺得更自在一些。但是……你也必須為自己錯誤的行為付出一些代價，我不想再看到任何alpha能進入你的身體，我寧可讓人工結占有你。”

方其朗認為自己的態度已經做出來了最大的讓步，胤修文應該識趣。

然而胤修文並沒有表現出讓方其朗滿意的一面，他怔怔地聽完了對方這番自以為體貼的言語，忽然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我是你的丈夫，而且你的確做錯了事。”方其朗板起臉，他不想居高臨下地教訓胤修文，畢竟自己已經給了對方足夠的教訓。

“哈哈哈哈……我的丈夫……”胤修文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方其朗真的以丈夫的身份自居，那對方又為什麽會和趙臨有糾纏不清的關系呢？這個傲慢的alpha從來不曾反省自己的錯誤，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切。

“你笑什麽？”方其朗有些不耐煩了，這段時間，他不是不知道胤修文對自己的怨氣，也不是沒有放低身段去哄對方，可對方的確有些太不知好歹了，就像現在，明明對方被自己捉奸在床，居然還敢嘲諷自己。

方其朗後悔沒繼續堵住胤修文的嘴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平覆內心又竄起的怒火。

“修文，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我也明白自己的不足，所以這一次，我原諒你。之前的事情，我們都別提了，以後，我會正視你身為Omega的天性，盡最大的可能滿足你的需求。”

“我該感謝你原諒我嗎，其朗？可惜，我不想原諒你了……我做出這種事的確對不起你，所以就讓我們和平分手吧。”看著方其朗那副明明氣得不行、卻還要保持風度的表情，胤修文倒是希望可以看到對方最為真實的一面，哪怕是像之前那樣瘋狂也無妨。

“你就這麽想離開我？！修文，難道你想讓我把你關起來繼續冷靜一下嗎！”方其朗覺得胤修文簡直就是瘋了，換了別的alpha要是知道伴侶出軌，恐怕殺掉對方的心都有，而自己這麽大度地選擇原諒他，他卻不懂珍惜，對方真的變了好多，而譚鳴鴻已經摸清了那個alpha的底細，區區一個健身教練而已，在胤修文心中到底有哪點比得上自己？

“你沒權力囚禁我，這是犯罪！”胤修文不肯屈服地擡起了頭，但是這兩天的遭遇讓他相信方其朗這家夥的確說得出就做得到。

“作為丈夫，我當然有權力懲罰自己出軌的Omega！修文，你不要再繼續挑戰我的底線，你明明點頭答應了我，以後你都會聽話的，你忘記了嗎？”方其朗神色糾結地望著胤修文，他知道自己不該相信一個Omega意亂情迷時的承諾，可是除此之外，他還能相信什麽呢？他必須給自己一個繼續接納胤修文的理由，他不想失去對方，當然他更不想承認這一點。

“那是你逼我的，不能算數！你總是這樣逼我，其朗，你真的不會尊重人！我是Omega，難道就天生比你們alpha低人一等，要處處受你脅迫嗎？！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我的錯，是因為你的錯？！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恢覆了一些力氣之後，胤修文歇終於斯底裏地爆發出了心中對方其朗最深的怨恨。

“我的錯？我有什麽錯，值得讓你不惜自甘下賤來報覆我？”方其朗一臉好笑地看著胤修文，該生氣的人，明明是自己。

“在你指責我出軌的時候，你自己和趙臨上過幾次床，你心裏沒數嗎？！你這個虛偽無恥的alpha，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胤修文原本不想將一切攤開在方其朗面前，就像他從未真正想過要傷害自己的丈夫一樣，有些話說出來，是傷害別人的銳器，又何嘗不是紮入自己心口的利劍。

方其朗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胤修文，他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尤其是在面對最親密的人的時候。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方其朗嗓音沙啞地問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竭力回想胤修文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奇怪的，或許那就是對方已經對自己失望的開始。

胤修文苦笑了一下，他沒想到方其朗連句解釋都沒有，就這樣承認了自己的指責。

“什麽時候？你身上帶著趙臨的信息素回來的那一次、你丟失的黑天鵝袖扣出現在對方襯衫上的那一次、你的腺體上甚至帶著對方咬痕的那一次……我原本也想騙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我是真的愛過你的，方其朗。”胤修文的嗓音變得哽咽，他惱恨自己的軟弱，更不願在方其朗面前哭，幹脆直接別開了頭。

方其朗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手捂住了自己的腺體，那是他一生中最屈辱不堪的疼痛，也是他最不願示人的恥辱。

“我明白了。”方其朗的雙唇囁嚅，他的面色陡然變得灰白，就好像他的人生也失去了光彩。

胤修文捂住了臉，他不想哭，但是眼淚還是終於忍不住從他的指縫滑落了下來。

“其朗，放過我吧。我沒法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再和你繼續走下去了，你並不愛我，我也配不上你。”

在胤修文醒來之前，方其朗原本計劃了很多關於他們未來如何相處的打算，他甚至想好在接受胤修文天性的同時，也不再壓抑自己的天性，哪怕這將違背他一貫禁欲自律的人生準則，而為了能讓胤修文回歸正軌，他也不是不願意為對方做出妥協。

“如果我說，我和趙臨之間……”方其朗突然想要解釋，但是他那強烈的自尊卻令他欲言又止，他為自己所愛的人做出妥協是一回事，在所愛的人面前暴露出最為不堪的一面又是另一回事，他甚至無法接受來自胤修文的憐憫，他是讓方家本家再度輝煌的希望，也是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更是頂級的alpha，他怎麽可能被一個Omega所猥褻脅迫？說出去，誰會信，連自己都不信。

“你要說，你們之間也是誤會嗎？”胤修文放下了手，他的心情漸漸平覆了下來，原來一切說穿之後，似乎也沒有那麽難受，“其朗，我知道你在政治的野心，我也一直很抱歉作為伴侶不能為你分擔工作上的煩惱。你需要趙議員的幫助，我完全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為了利益和趙臨上床？”方其朗的心沈了下去，原來胤修文一直是這麽看待自己的，野心勃勃，無利不圖，滿嘴仁義道德，卻做著最是卑劣無恥的行徑。

“除了利益之外，也是因為愛慕吧，畢竟他才是配得上你的Omega。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妨礙你與趙議員的遠大前程，我會安安靜靜地離開的。”胤修文苦笑道，他並非在挖苦方其朗，而是心裏真的這麽想。

“你別說了！”方其朗氣得渾身發抖，但是他心中泛起的滋味卻更多是委屈，胤修文已經不信任自己了，自己說什麽，不過都是虛偽的掩飾與借口。

“不過，我沒有想過要讓你離開。”這一次，換了方其朗的聲音裏充滿了絕望與無奈。

“可是我想要離開你了。我是自願讓裴教練標記我的，其朗，我沒有你，依舊能過得好好的，同樣，你沒有我，你也能繼續展翅高飛。”胤修文說了謊，至少一開始他讓裴聞東過來絕不是為了與對方上床，但是他的病癥以及Omega的生理本性，以及對方其朗的怨恨，最終戰勝了他的理智。

方其朗痛苦地咬緊了牙關，他什麽都說不出，什麽也不想說了，胤修文的話就像千萬柄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心臟。

“好，我放你離開。明天我就讓何律師來幫我們辦理離婚協議。”

聽到方其朗這麽說之後，胤修文在如釋重負的同時，心中卻倍感酸楚，他咬了咬唇，艱難地笑了一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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